喝完清水

【鹤婶】美人带刺（一发完结）

鹤婶 ooc

 

 

 

沙雕童话 

 

 

 

人鱼鹤×主厨婶 

 

 

 

有船戏

 

 

 

 

 

昏暗的仓库中堆满了各种贵重食材，有用石中花研磨而成的香料，也有从月之滴中提取而出的糖霜，当然这些都比不上在水族箱中的东西。

 

透过从小窗户漏进的月光照亮了那片圆柱形的蔚蓝，那里面是一个人形的身影。白色的长发在水中沉浮，随着那些粼粼光影在赤裸的身躯上轻轻扫过每一寸皮肤，每一道肌理，温柔而缱绻，宛若恋人亲密的爱抚。再往下是被锁链和镣铐所禁锢的双手和一条漂亮的鱼尾，白色的鱼尾上鳞片整齐排列，在昏暗的环境中散发着星屑般清冷的辉光，等这光到了尾鳍边缘又变成了极淡的金色，就像是残留其上的阳光。

 

白色的人鱼被困在小小的空间中，安静的就像是睡着了，直到仓库大门在齿轮转动的声音中打开。

 

此刻他那双半阖的眼瞳中倒映出的除了灰蒙蒙的玻璃外，还有一个人类女性的身影。人类用手中的铁器用力砸向水箱，一下又一下，那声音震动空气穿过水面，让他的心脏再次用力跳动起来。玻璃上渐渐出现了裂痕，就像是曾经在冬季的海底所见到的、随春天的到来而逐渐开裂消融的冰层。

 

最终玻璃破碎，人鱼跟着水一起被冲了出去，然后被人扛在肩上。这个姿势不怎么好受，鱼肚子卡在肩膀上，好在他饿了几十天没东西可吐。由于眼睛里只能看到人类的两条大长腿，他不知道自己要被带到哪里，直到听到海浪的声音，看到下方的细沙在月光下泛着银光。

 

他被丢进海里，久违的蔚蓝在顷刻间将他包围，等洗净身上水族箱的臭味，再次浮出海面时女人已经不见了，只能看到放在岸边的一串钥匙。不多，也就百来把，他找了半个晚上，终于自由了。

 

如今，要不是他皮肤太白，锁链在身体上留下的印记应该已经淡得看不见了。人鱼时常在被放生的海域附近徘徊，他记得那个人类女人似乎在哭，温暖的身体带着酒味也盖不住的食物香气。

 

……

 

主厨是王国里最厉害的厨师，手艺一绝，在最繁华的商业街开了家餐馆，但她却在厨艺比拼上以一菜之差输给了自己的徒弟，痛失皇家奖杯。那之后餐馆整整关了一个月，吃不到主厨的菜，常客们都失去了梦想，天天都围在餐馆门外818。

 

——主厨去哪了？

 

——哎呀，你不知道吗，她失恋啦。

 

——瞎说有什么好说的，她能恋谁，食材么？

 

——快看，这不是餐馆的老板吗？哎，老板，你们家主厨跑哪里去啦？

 

迎面走来的男人怀着抱着新鲜的食材，面上挂着温和的微笑，这份居家的气息综合了他那身黑西装和单眼眼罩带来的社会感。

 

老板说：“chef去海边收集食材了。”

 

——那么我们一起喝酒吧？

 

——老板，今晚来我家吗？

 

——老板，我想尝尝你……的手艺。

 

老板也是个名厨，但主业并不是厨子，所以只有在各种庆典的时才会露一手。加上外貌英俊又风度翩翩，成功让他成为了商业街中最想被拥抱的男人No.1。

 

被一堆贵妇人包围的老板，笑容渐渐维持不住，边说边往门缝里挤：“等chef回来，一定奉陪。”说完在一堆闪亮的玫瑰花背景中闪身进店。

 

——主厨什么时候回来？

 

——果然失恋了吧，我看她一定跟那个学徒有点那什么关系。

 

——我曾经看到她在夜里哭着跑去海边哦。

 

——不可能，你要说她和食材谈恋爱我还信，和男人……呵。

 

说着她们互相对视一眼，下一秒，齐齐伸手敲响了餐馆大门。

 

——老板，主厨到底失恋没有啊？

 

——老板，你不是说过主厨只爱食材的吗！？

 

——老板，开门啊——！

 

门后的老板揉着太阳穴看向了空空如也的餐厅，先前专门为放皇家奖杯而提前打造的柜子上贴着一条留言。

 

【大海——等大海带走我的悲伤后，我就会回来。】

 

“你当唱歌呢——！”

 

老板内心的咆哮化作了主厨打出的喷嚏。

 

……

 

王城以北是一片海滩，入口处有专门出租渔船的地方。主厨来这里已经有小半个月了，由于钱没带够，只能用最便宜的渔船和最破的渔网。但可能有失必有得吧，她每次都能捕到很多鱼，有时除了鱼还能捕到一些稀有的贝类和珍珠。于是她的船渐渐正常起来，没有铁皮补丁，是条完整的船了，渔网也没漏洞，可以捕到更稀有的鱼了。

 

“哇——”主厨收网时发现今天的渔网格外沉重，于是用力一甩，就见一道醒目的白色混杂在一堆小鱼中被一起丢到了船上。

 

小船在她的动作下剧烈摇晃着，主厨朝前一扑，正好对上一对金瞳。

 

“哇、哦。这可真是吓到我了，你的渔网没洞了。”眼睛的主人是个面容俊逸的青年，他上半身不着一物，湿漉漉的长发跟渔网一起贴在白皙的皮肤上，泛着漂亮的光泽。而下身那本该是不可描述的部位是一条鱼尾，排列整齐的鱼鳞闪着阳光的颜色。

 

主厨头上挂着一串海藻，嘴巴张得能塞下一颗珍珠。

 

难道命中注定她该改行吗？居然抓到了一条人鱼（男）。

 

人鱼说为了感谢她的救命之恩，便早早准备好鱼和深海里找到的大珍珠主动往渔网里钻，留下东西后再从破洞里溜走。这次还找到了一株有趣的珊瑚，没想到自己也跟着一起被丢上床，啊不，丢上船了。

 

“说起报恩，一般不都是主动献身……”主厨其实是想说成为食材的，但解开渔网，面对难得一见的人鱼，再看着他跟人类无二的上半身和那远超人类的俊逸面容，突然就说不下去了。

 

人鱼可不知道后面的未尽之言，一个打挺翻入海中，然后趴在小船边上，笑着点头：“献身好啊，我愿意的。”

 

主厨十感然拒：“不妥。”

 

“撩而不娶犯人鱼法的。”

 

“可我不知道人鱼的料理方法……万一做成黑暗料理，就太对不起你了。”

 

那条漂亮的尾巴刷得僵在半空。

 

“你是厨子？我的小甜文变成玻璃渣了？！”人鱼显得很激动，附近的海水立刻翻涌起来。主厨跟着小船左摇右晃，一不小心被甩进了海里。

 

水面之下的世界很安静，看着头顶那块光影变幻的蔚蓝，她想起来了，这是当初被困在水箱的人鱼。

 

都说鸟类最美丽的时候，不是翱翔天际，也不是栖于枝头，而是震翅高飞的那一刹那，是那种挣脱一切束缚，一心向往天际的模样。那么人鱼呢……

 

在记忆中被困在水箱、死气沉沉的人鱼朝她游来，在摇曳的水纹中对她伸出了手，晃动的鱼尾上闪着一溜漂亮的星辉。霜雪般的长睫之下，金色的眼瞳就像是两颗精心雕琢的宝石。

 

就像是故事中那些被魅惑的水手们一样，她被人鱼拉进怀中。

 

……

 

浮出水面后，她的背抵着小船，身前便是人鱼赤裸的胸膛。有水珠从人鱼的发梢上落进胸膛，带出亮晶晶的水痕，白皙的皮肤上依稀可见几道极淡的粉色印记，那是在锁链中挣扎时留下的伤痕。

 

主厨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色香味俱全的食材，不由捂着鼻子在内心感慨：这谁顶得住呀。

 

但难得的食材人鱼就在眼前，她还是没忍住，冒着沉尸大海的觉悟伸手戳了戳人鱼的脸蛋。

 

谁知人鱼非但没有躲闪，反倒是凑近了问：“我这个食材的新鲜度怎么样？”

 

他们的距离暧昧，举止亲密，然而理智客观来看，依旧是一位厨子在摸一条鱼。主厨有些尴尬，便发誓道：“我就摸摸，不伤你。”

 

人鱼挑眉：“渣男都是这么说的。”

 

主厨：“……”

 

人鱼问起主厨为什么要救他，主厨一开始扭扭捏捏的扯天扯地就是不肯说。后来得了人鱼那句信誓旦旦的“不说出去，也不会笑你”，便吞吞吐吐开了口。

 

她因沉迷新来学徒的美貌，放松警惕，被盗走了为料理大赛精心准备的菜谱和只此一份的特殊食材。学徒在赢了她后还得到了王城最高料理师的荣耀，并且当上了国王的厨子。后来听说还抓到条人鱼准备开发新菜，便瞒过餐厅老板连夜冲过去搞破坏。所以她倒也不是旷工，而是万一王城那边追查起来，此地靠近海边好逃命。总结一下那就是——

 

“这是我人生中最大的耻辱！”

 

人鱼趴在船边：“盯——”

 

主厨被他看得又羞又恼：“那你是怎么被抓的？”

 

“那是我鱼生最大的耻辱。”

 

人鱼边说边往海里沉，主厨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来啊，互相伤害啊。”

 

“那一天我正躺在冰面上晒太阳。”人鱼的声音就如同故事里形容的那样悦耳，主厨听着听着手上的力道变松了。就见一道光华在人鱼的眼底飞逝而过，周围的海流突然自行将小船推向岸边。

 

待主厨反应过来早已大势已去。

 

金光闪闪的海面上，人鱼冲她挥手：“明天再跟你继续说。”

 

“你当一千零一夜呢！”

 

……

 

主厨每日清晨都踩着暴君的步伐在海边寻找人鱼，有时候人鱼会坐在礁石上远眺，或者用海里用水弄个提示箭头顶在头上。更多的时候他都会在离城市最远的地方，枕着海浪用各种珍珠宝石去打水漂玩。主厨来了后就从魔王说到妖精，顺带着再吐槽下人类那些童话故事都是骗人的。但每每提起自己是怎么被抓的都会岔开话题，游进海里装海藻。

 

主厨后来还会带些食物过去。因为人鱼特意要求了，所以这里就特意解释下，不是鱼食也不是鱼饵，就是正常的人类三餐和研发中的新菜。

 

人鱼觉得这个人类真是体贴极了，抓住他心的同时也没忘记他的胃，这让他很满意。但他到底是高贵的人鱼，怎么能对一个人类过分热情呢，于是他准备听妖精们的话，玩一玩传说中的欲擒故纵。只是远远听到主厨的脚步声，那条鱼尾便轻轻晃荡起来，拍着海浪一点也不冷蛋。

 

他指着尾巴：“喂喂，你可是高贵的人鱼，不许动！”

 

尾巴：吧嗒吧嗒。

 

人鱼：“……出息。”

 

……

 

等主厨到了地方，就见那条人鱼像是被海浪拍死了似的，翻着白白的鱼肚皮直挺挺躺在沙滩上，让她想到了自己那些还在餐厅晒着的小鱼干们，也不知道老板有没有帮她好好腌制，还有那些只差最后几勺糖的果酱，可不能被人偷吃了。月底就是庆典，不知学徒那个王八又要用从她这偷去的菜谱做什么菜。

 

主厨叹出一口气，想了半天决定摸摸动物治愈下自己。人鱼虽然上半身是人，但尾巴的部分应该算是动物吧。

 

“我能摸摸你的尾巴吗？”

 

这句话在人类眼里并无特别之处，但在人鱼那边的意思其实就和“我能摸摸你的欧派吗”是一个意思。

 

正在躺尸的人鱼闻言掀开眼皮，偷偷瞄了主厨一眼。主厨依旧穿着那套白底金边的厨师衣，不做菜时一头黑发便披散在身后。海边风大，头发难免会乱，这时人鱼就用手指给她梳，有时候还会在上面洒一把细钻，看着那些亮晶晶的小石头落在发间，再从指间流泻到沙地里。

 

每次主厨都会说这是在给她制造头皮屑，人鱼翻起白眼，说她一点也不文艺，哪个世界的头皮屑会发光，应该说这叫夜幕星河。不过这次主厨看着心情不好的样子，这都在她头顶上叠了三颗红宝石了，居然什么反应都没。人鱼不由两眼发光，准备再弄几颗上去破纪录。

 

第四颗，主厨一动不动，学着人鱼的模样眺望大海。

 

第五颗，主厨看着海面碎落的阳光，想到了自己做过的热香饼。

 

第六颗，主厨觉得脑袋太重，就转头抱怨，宝石哗啦掉在人鱼尾巴上。

 

于是人鱼给自己的杰作起了个富有艺术气息的名字——流星雨。

 

主厨问：“你很喜欢星星？”

 

难道真的应了那句：会游的想飞，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人鱼目光微凝，算是默认了。他捡起一颗靛蓝色的石头在手中把玩，他说海洋中一切生物的名字都是海神起的，千奇百怪，随性极了。他的名字按照人类的语言来读的话是“鹤”。

 

“一条鱼却叫了鸟类的名字，是不是很有趣？”人鱼笑起来时，附近海面也会闪闪发光，“但在别的世界里，也许我是一条龙，一只吸血鬼，一个变成恶魔的人类。甚至还可能是一把刀。”

 

主厨看着他，突然想到了人鱼被关在水箱时，外面挂着的名牌。

 

“你是河豚属的人鱼？”

 

人鱼不知道主厨为什么突然问这个，很大方的承认了。这是魔法世界，有什么都不奇怪。

 

河豚在受到惊吓后会鼓成一个球，不知道眼前的人鱼会不会也——

 

主厨脑补了某个画面后再也忍不住笑出声来：“那你。”说着用手笔划起来。

 

人鱼看懂了，他板起脸，正经道：“是啊，这种情况下的我，一般被称为鹤球。”

 

几天相处下来，主厨已经知道这条鱼说瞎话时会是什么模样了。

 

他漂亮的尾鳍沾了细沙，沙子里又落了不少大大小小的宝石。宝石们摸起来很光滑，还有些凉。鱼鳞看着像宝石，但手感有所不同，硬要说的话，就像是精心打磨的白玉，触手温润。

 

主厨用娴熟的手法，掬来海水给他洗了洗尾巴上的沙子：“谢谢你啦，带刺的美人。我心情好多了。”

 

说完，人鱼突然凑近她，白色的长发从肩上落下，轻轻拂过她的手背：“那我们礼尚往来吧？”

 

主厨一直都觉得人鱼很神奇，明明是海产品却没有任何海味，反倒是有一股霜雪般清冽的气息。此时，人鱼枕在她的膝上，看着夕阳沉入海面，在海浪声中将星星的名字一个个读给她听。

 

主厨听得犯困，但在人鱼读到一个叫做“点星”的星星时，她猛地抬起头来。

 

餐厅老板不知怎么找到她的住址，并且寄了封信说王城即将举行甜点大赛，优胜的厨师可以向国王提出一个请求。也就是说她可以要求和学徒再战一场，一雪前耻。

 

主厨先前救人鱼时，在仓库里看到了从月之滴中提取而出的糖霜，也就是说学徒也在为这个大赛做准备。这种糖霜十分稀有，吃一口便能让人感受到热恋的滋味，要在甜味上取胜，基本毫无希望。

 

“说到甜味……”人鱼突然开口，“我倒是知道一种很适合的材料。”

 

……

 

王城正中有一块用魔法浮空的圆形场地，各种厨艺相关的比赛项目都在此地进行。每场两人，举办方会为他们准备相同数量和质量的食材，可自带厨具，若要自备食材或者有其他要求需事先上报。

 

就如主厨所期待的那样，她的对手是学徒。学徒因为要使用月之滴的糖霜，所以要求在夜晚进行比赛。而主厨的要求则是人鱼提出的——在场地设立一个通向大海的传送法阵。

 

传送法阵可以显示海边的景色，于是当两位厨师入场后，观众们的欢呼声便成了海景的配音。

 

主厨入场的时候用纸袋套住头，只露了两个眼睛在外面。表面四平八稳，心里完全没底。

 

人鱼让她先做起准备，但最重要的食材却要人鱼从遥远的地方海运过来。她目前只知道那个食材也是甜的，所以只能准备些对应的食材。

 

学徒已经将糖霜淋上蛋糕，虽然制作步骤和材料换成了别的，但她一眼就能认出这是自己菜谱上的甜点。

 

前一次的失败依旧在影响她，更何况她的快递到现在都毫无音讯。

 

是迷路了，还是沉海了，或者说干脆被其他海怪吃掉了……

 

主厨的准备工作早已做完，现在只是在洗些装饰用的水果，她将它们切成了各种形状，四角星五角星，刷上蜂蜜，一闪一闪亮晶晶。切完了星星，她正准备做个薄脆当月亮，就听一阵惊呼声传来。

 

传送法阵中，一条白色的人鱼破水而出，点点水花飞溅而出，在他的身边闪动着明晃晃的月光。继而人鱼的身影突然消失，化作一溜星屑落进了她空空的锅子里。

 

巴掌大的人鱼揉着自己摔痛的腰，见了主厨的纸袋脑袋后立刻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这是什么打扮。”

 

主厨内心十分复杂，她没有看到人鱼有带任何食材，加上此刻人鱼突然出现在她锅子里，二者合一，让她产生了一个十分不妙的想法。

 

这个人鱼看上去一直都甜甜的，笑起来甜，嘴巴也甜，该不会真的为了报恩要献身成为她的食材吧。

 

这不太行——

 

主厨看了眼对面的学徒，桌上蛋糕那甜蜜的香气就算是隔了大半场地也能闻到。月之滴的糖霜是迄今为止最高级的糖霜，甜而不腻，比初恋还要温柔。也许只有人鱼这种梦幻食材才能与之匹敌。

 

然而，眼前这条人鱼的梦幻之处却并不在此。

 

她败给学徒后，瞒着自己的老板，找到了学徒的仓库，并且起了一个厨师绝不该有的心思，她决定毁掉里面最珍贵的食材。现在想来，如果她见到的不是人鱼而是其他食材，在一时脑热下可能真的会做出无法挽回的事，从此再也无法以厨师身份自居。

 

后来她沉迷捕鱼，一度自暴自弃，直到人鱼因为好奇想要尝试她的料理，才重新想起了自己身为厨师的本心。

 

变小后的人鱼在一堆被切成星星模样的水果里挑了一个最小的，啃了一口后便两眼放光的冲她竖起大拇指。在那双融进了阳光般的金瞳的注视下，周围的喧嚣和学徒在对面的身影似都在渐渐远去，一直焦躁不安的心终于落回原位，沉甸甸得坠着她的整个灵魂。

 

她将人鱼小心翼翼的放到手心上，几个动作间已经做出了决定。

 

这世上没有任何一场胜利是值得用人鱼去换取的。

 

想到这里，主厨长长舒出口气，说自己遮住脸是因为先前输了比赛，没脸见人。

 

人鱼晃了晃尾巴：“我是鱼。”

 

“是啊。”主厨用只有自己听得见声音说，“那天我见到的是你，真是太好了。”

 

她低估了人鱼的听力。

 

人鱼将嘴边的蜂蜜舔干净：“那当然。我可为你带来了独一无二的食材呢，所以把脸露出来，挺起胸膛去战斗吧。”

 

主厨知道，虽然都说是厨师选择食材，但其实是食材在选择厨师。

 

对于人鱼的心意，她十感然拒。

 

于是身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突然停住了，带着单眼眼罩的帅气老板扛着大大的保温盒，一脸茫然的问：“怎么又不比了？”

 

……

 

人鱼并不是要为料理献身，他从遥远的异国带来了一种冰。这种冰看起来普普通通，却天生就是甜的。据说还蕴藏了一个感人的故事，但由于字数限制，我们先省略下。

 

主厨将冰块磨成冰沙，搓成方便入口的球形后再用透明的果冻包在外面，除去特意选了个蓝色的海洋花纹小碗外，没有做任何装饰，就外表上来说，和学徒那个华丽又精致的蛋糕没法比。

 

评委是一位银发蓝眼，带着舞会面具的神秘男人。显然学徒的蛋糕让他很满意，此刻带着挑剔的表情吃了一颗果冻球，接着又是一颗。

 

“果冻里是一触就散的冰沙，不会融化的冰沙交织着软糯外皮，将甜味层层加深——”评委说着突然站起身，“但这甜蜜中又透露着一丝丝的哀伤，就像是食器的蓝渗了进去，然而吃到最后口中却只剩下清爽冰凉的甜味。这道菜叫什么名字？”

 

主厨其实并没有起名字，餐厅的菜名一般都是老板起的，她向老板投以求组的视线。

 

老板曲解了她眼中的闪光，回以一个鼓励而感动的微笑。

 

主厨没办法，只能现场瞎扯了一个：“玻璃糖。”

 

老板的笑容渐渐僵硬。好在评委莫名get到了这个名字的点，若有所思：“原来如此，刀后的糖更加甜。”

 

不等主厨回话，一旁的学徒就瞧见了坐在她肩上的人鱼。

 

“原来我的鱼是你偷的？！”

 

人鱼这才看清了学徒的模样，学徒肌肉明显身材壮硕，虽然用骨制的面具遮住脸，但露在外面的皮肤却是微妙的蓝色，穿的厨师装也十分非主流，硬是在上面弄了许多荧光紫的闪电花纹，和一个金底的牌子，上面写了一个“枪”字。

 

老板一看大势不妙，连忙招呼主厨跑路，然而学徒速度更快，挡住了唯一的出口。

 

主厨别无他法，只能跟人鱼一头扎进进通往海边的传送法阵。

 

在一阵天旋地转，凉凉海水拍脸后，她被丢到了沙滩上。因为是脸朝下，所以她特后悔取下纸袋子。

 

月光洒满沙滩，人鱼从她肩上滚下，看向主厨的目光已经不对了：“你沉迷他的美貌？他都没露脸吧。”

 

主厨呸掉嘴里的沙子，尴尬道：“其实挺帅的。”

 

接着扯开话题，他们现在虽然在海边，但学徒如果走传送阵很快就会追杀过来。学徒看着就很壮实，很难打，而且跑速就和切菜一样快。现在人鱼变得这么小一只，真对上了，谁赢谁输还真不好说。

 

眼看着传送法阵又转了起来，主厨连忙捞起人鱼朝自己熟悉的港口跑去，她用来逃生的渔船终于派上用场了。为了避免在沙滩上留下脚步，她是淌着海水跑得，踉跄了一路，等和人鱼上了船，王城上空已经升起了封锁海域的信号弹。

 

好在人鱼就算变小了也可以操控水流，只是不等他们划出封锁范围，魔法结界便呈圆筒形从海底升起，想要顺利逃走，只能用飞的。

 

主厨慌乱中随口问道：“你变成球了能飞吗？”

 

人鱼倒是显得很镇定：“我可不是气球。而且我的变身魔法要到时间了。”

 

主厨：“怎么算的，这么准？”

 

“因为我不是灰姑娘，所以两个小时就会失效。”

 

说话间远处的瞭望塔开启了探照灯，圆形的光束在海面快速朝他们的所在照了过来。

 

人鱼低声道：“藏起来。”

 

主厨立刻在渔船上躺平，同时海水就像是防水布一样将小船盖了起来。

 

探照光束穿过海水，在奇异的光影变化中，人鱼渐渐变回了原来的大小。

 

主厨的渔船虽然不漏洞了，但还是很窄，要躺下两个人只有一个办法。

 

人鱼就在主厨的上方，一手抱着她的腰，一手握紧了船沿，尽量不让自己的全部重量都压在她身上。

 

主厨两腿间是人鱼的鱼尾，两人相视无言，夜里的海风很凉，但是到最后也不知道是谁的温度温暖了谁，竟然谁也没觉得冷。

 

探照灯的光芒依旧在来回扫动，人鱼的身体越发僵硬起来。

 

主厨小声问他是不是缺水。

 

人鱼摇了摇头，说话时候别开头去，露出泛红的耳廓：“人鱼完全离水一段时间后，尾巴是会变成腿的。”

 

那么问题来了，他们现在姿势本就十分微妙，等人鱼的尾巴变成腿后会更加的不可描述。

 

等待的时间原本就很漫长，人鱼这句话更是让时间拉长到了一个磨人的地步。

 

在海水的遮蔽下，他们成功避开了搜寻船队，等到了后半夜探照灯也关了。

 

于是海水回到海中，露出小小的渔船。

 

主厨的视线越过人鱼，见到了夜空中的星河。她说：“你喜欢的星星都出来了。”

 

人鱼没有转头只是静静看着她的双眼：“我知道。”

 

他喜欢星星，但今夜他喜欢的那些星星似乎都掉进了同一个地方。他收紧手臂，让自己和主厨贴得跟紧了些：“食材当前的话，厨师会怎么做呢？”

 

主厨的膝盖触到的已经不是鱼尾，而是另一双腿，原本温暖的温度，已经越发灼热起来：“会想该怎么吃才好。”

 

“那食材也这么想了呢？”

 

主厨伸手环上他的肩背，另一只手则解开了自己的领结，凑近他的耳边：“那不就很和谐。”

 

他们是很和谐，但具体发生了什么详细写出来的话就会被和谐。所以只能透露下，当天夜里船晃得挺厉害的。

 

……

 

后来，主厨的玻璃糖赢得了比赛。

 

学徒则在老板的餐馆里做白工。因为在他们逃跑时，老板向评委说了学徒盗用菜谱的事，评委想了想，既然学徒这么按主厨的菜谱做菜，那就干脆在主厨休假的时候帮着顶班吧。常客们听后高呼评委英明，餐馆天天满座。

 

有客人问起了主厨。

 

老板看向展示柜上那个金灿灿的优胜奖杯，上面贴了一行字：我去捕鱼。

 

他帅气的笑了笑：“她结婚去了。”

 

主厨自然还是在海边，她最近跟人学会了冲浪。只不过……

 

——哇，这个人的冲浪板好奇怪哦。

 

——怎么看着像是一条人鱼？

 

——人鱼的表情怎么有点忧郁……

 

此刻在海浪中驰骋，被当做冲浪板的正是人鱼。

 

人鱼的表情有些生无可恋，因为主厨其实没学会冲浪，只是踩着他的背摆pose而已。

 

他觉得人类真的狡猾，主厨现在一低头就能看到他的鱼屁股，但是他却看不到主厨的。

 

“下次换个面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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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块的故事在这里【一期婶】睡美人（一发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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