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完清水

【长义的特对室工作记录】其一 打上花火·后段

长义婶 

架空警局paro

内文设定均来源于——特殊对策取调室企划

前文请走

打上花火·开幕

打上花火·中场

3 彩华

 

如果我变得更加、更加耀眼，等到不会输给高天的星辰和皎月的时候，这份思念就会传达给您的吧。

 

请您看看我吧。

 

 

 

百物语，试胆大会和热闹的祭典，夏季的夜晚总是少不了怪谈。

 

幽寂的树丛中有什么东西跟了过来。这东西在暗处方能显现，于是在闪烁不定的路灯下，这位身着艳丽振袖的女性，就像在不连贯的连环画上仓皇奔逃，时而回头，时而举手护在身侧。

 

每次灯亮过后再暗下时，便能看到女性更加接近他们一些。

 

木屐的声音被泥土吞没，飞蛾撞上灯泡，被电得滋滋做响，闷热的空气中顿时飘出一股似有若无的焦味。照理说，只要夜风一拂就能散去，然而这味道却越来越浓郁，变得刺鼻起来。

 

“火药。”

 

“二氧化硫。”

 

这是他们在火灾现场闻到过的味道，长义和七濑瞳同时开口。当时还怀疑是否和大火有关，但现在看来，发出这种味道的，正是眼前这位来路不明的女性。

 

男孩在逃，跟女性一样，时不时回过头去，小脸上充满了汗水和恐惧。他和女性都在畏惧着黑暗，更确切点的说，是黑暗中悄然无息朝他们延伸而来的可怖之物。

 

长姥切长义迈步挡到七濑瞳的身前，目光定定看向男孩跑来的方向。

 

打刀的夜间侦查能力虽比不上短脇，但也好过普通人类和日战刀种。就见女性的肩上伏着一个小小的黑影，组成黑影的杂乱线条扭出了一张嘴，用力一咬，于是那瘦弱的肩膀渐渐失了形状。

 

小男孩慌不择路，一路叫喊，哭得眼泪鼻涕满脸都是。现在终于见了人，于是也顾不得其他，在两矮子里选了个个子高点的，直接略过长义，迫不及待得就想向七濑哭诉。

 

灯泡终于完全熄灭，大片黑暗涌入眼中。男孩与长义擦肩，眼角突然瞥见一抹蓝，这颜色在空气中划出一道冷茫。等抓上七濑的胳膊再回头去看，只能看到有白光在女性肩头一闪，如烟花落幕归于黑暗。

 

山姥切长义在女性的身后站起身，一时间说不清刃锋上颤动的月色和那双漂亮的眼睛哪个更美。他勾起嘴角，实力并不会因体型缩水而一起缩水，他只恨此刻无人能看到这漂亮的斩击，于是挽了个特别复杂的刀花。

 

付丧神的本体均被仔细保管，平时所用刀剑均为灵刀凝聚，只能斩杀非人之物，然而随年月积累下来的记忆依旧融于刃中，无论砍杀的是人或非人，都会习惯性在振血后再收刀。

 

于是问题来了，实力没有缩水，但总有东西缩水的。是什么呢，是臂展。

 

七濑瞳以为长义是担心被男孩看到所以迟迟不出来，并没有想到他只是在收刀的途中遇到了小小的挫折。

 

可是本作长义，怎会输给这种小小的困难，只要想想办法就一定可以——

 

山姥切长义正在脑中精密计算，就听七濑瞳试探着唤了一声“监察官大人？”，似乎还要朝这边走过来。

 

其实强迫症也不是不能克服，何况这也不是真刀，没有非得收到鞘里的必要。

 

长义从女性身后走出时双手已经空无一物，他若有其事得将帽檐摆正，在七濑询问前转移话题：“看来我们可以开始调查了。”

 

话是这么说，但女性似乎不能发出声音。于是正在抹眼泪的男孩突然感受到了莫大的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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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本来只是用零花钱买了些线香烟火准备在公园里点着玩，然而和以往见到的不同，这次的烟花点燃后只有烟，没有花。他又试了好几根，都是如此，看着满地的烟花屁股，突然悲从中来，两腿一蹬，小脖一缩，坐在地上放声大哭。

 

也不知哭了多久，忽有所感，就见一穿色艳丽振袖的漂亮大姐姐在暗处冲他招手，线条柔和的唇轻轻张着，开开合合皆带着暖暖的笑意。

 

明明是大夏天，漂亮姐姐却穿着厚重华丽的振袖，也不出汗。但他的注意力很快就转移到了别处，漂亮姐姐拔下一根头发，用两指捏在末端，然后让他划亮火柴。

 

细细的发丝仿佛泛起了金色的光，点燃后便在火舌中散开星星点点的火花，一朵一朵，从金色到红色到紫色，再到最后的粉色，就像是烟花绽开的模样。

 

各色光影中，他发现小姐姐的眼睛里也有那么多的颜色，衣服上的花也是，指甲上也画着一团团的花火。丰富的颜色就这样错落有致的展现在人眼前，合成一道明亮的金色流光，照亮了夜色和他惊赞的小脸。

 

后来美好的童年回忆就成了夏夜惊魂，烟花突然消失，黑暗中，漂亮姐姐就像是微弱的光源，清晰可见。但她脸上柔柔的笑意消失了，接着，脸上缺了一小块。

 

她张着嘴像在尖叫，却又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振袖起落间，纤细的指尖遥遥指向一个方向，那里路灯闪烁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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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就是男孩提供的全部信息。

 

其中【烟花消失】、【不知名妖怪】和【火药味】被用红圈圈了出来，等七濑瞳从便利店购物归来，见到了这本本子上密密麻麻的事件记录后，因为过于惊讶，直接感慨道：“小、小说？！”

 

本子啪得合上，山姥切长义干咳一声，扭过头去表示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他们在将男孩送回家后就准备回酒店，振袖女性一路跟在他们身后，不言不语，就像是一个沉默的背后灵。

 

现在房间内除了七濑的行李箱和保持着实体化状态的初中生长义和七濑本人之外，并没有见到振袖女性。

 

长义接受到了七濑瞳的疑惑，走到床头默默关上大灯。

 

振袖女性只有在暗处才会出现，长义也不知道她到底呆在那里，只知道那股火药味一直都在周围。现在灯一关，七濑瞳抬眼就见到了振袖女性肤色惨白但有着精致妆容的脸，不由自主得朝后退开一步，开启了奇妙的连锁反应。

 

在一串乒铃乓啷的声响过后，振袖女性满脸歉意得盯着地上那对摔作一团的好搭档。

 

七濑瞳揉着腰半坐半躺在床头柜旁，长义的姿势则有些扭曲，看样子是从床上摔了下去，脑袋和肩膀那块枕在七濑的肚子上，一条腿还搭在床上。

 

他揉着太阳穴，最终将自己饱含怒气的美丽的大眼睛转向了振袖女性：“你干嘛吓她？！”

 

振袖女性朝他们款款走来，将手伸向开关。

 

开灯后，女性又不见了，不过长义掉落在地的记事本飘了起来，一起飘着的还有一支笔。

 

长义和七濑一时间忘了他们奇妙的体位，黑蓝两双眼睛都盯着那支在纸上奋笔疾书的笔。等记事本被递到他们面前时，长义终于反应过来，默默将腿从床上放下，再小心翼翼得站起身来。

 

他突然有些庆幸自己的实体化是小孩的模样，要是换做成人，那画面就很微妙了。

 

七濑瞳本就沉默寡言，此时更是不知说什么才好，于是空中那个飘着的本子就成了缓解尴尬的实用道具。

 

黑蓝两双眼睛都转向本子，一人一刀同时凑了过去，又同时分开，互相谦让了好半天都没结果。

 

后来灯又被关了，振袖女性笑盈盈得站在两人之间，振袖起落间，白皙圆润的指尖对着床的位置一指。嘴巴开合虽然没有声音，但他们都懂了，这是在说“都给我到床上去”。

 

灯再次打开后，山姥切长义和七濑瞳一左一右坐在床边，面前悬着一本笔记本。

 

笔记本上是自我介绍，振袖女性说自己叫彩华，正在躲避妖怪的袭击。

 

妖怪名叫吞火，然而吞的并不是火焰，而是火焰产生的光芒和颜色。被吞火吃过的火焰会变成透明的火，危害也会更大。

 

至于为什么对女性穷追不舍，那是因为女性其实也是付丧神。是名叫五尺玉的，巨大烟花弹的付丧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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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以前，有一位叫做月见里的烟花匠人，月见里的梦想就是制造出世界上最大的烟花，为此日夜埋首研究，等回过神来时家人已经全都离他而去，曾经关系最好，约定一起完成烟花弹的制作的小儿子甚至留下了“我要放弃当烟花匠人”这样的告别句。

 

即便如此，月见里也没有放弃烟花弹的制作，并给她起名为彩华。眼看烟花弹就要完成，他却在只差最后一步的时候死于脑溢血，于是未完成的五尺玉就被遗忘在仓库中。

 

时间流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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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笔写得正起劲呢，山姥切长义突然做了一个暂停的手势：“不要随便在我的本子上写小说。”

 

笔刷得停下，十分不甘心的重新起了个头。

 

某一天，月见里的小儿子回到了仓库，清理遗物时见到烟花弹的外壳上用马克笔歪歪扭扭得写着一个日期，这是小儿子的生日，同时也是当年举办烟花大会的日子。小儿子最终决定达成月见里的梦想。

 

妖怪吞火会被火焰的光芒吸引，其中烟花的火光最盛大最美丽。

 

于是这怀着憧憬和决意完成的烟花弹没能绽放。升空的五尺玉成了没有颜色的烟火，一同失去颜色的还有小儿子和月见里的回忆。

 

笔在本子上停顿片刻，写道：我就是五尺玉。

 

五尺玉只是被吞噬了光和颜色，并非没有绽放，照理说失去了本体的付丧神也该一同消失，但女性与其说是烟花五尺玉的付丧神，更像是月见里的遗憾和执念。她没有实体，没有实体的东西并不稳定，并且很容易消失，于是她就依凭在尸体内，一点点朝举行烟花大会的地方走去。夏天的烟花大会是最多的，同时也是尸体腐烂最快的季节，以她的灵力最多只能让尸体坚持十天。

 

她提前半年就以这种方式来到了大阪，并且用兼职得到的钱买到了制作烟花的材料，再重新拥有本体后，便不再需要依凭在尸体上。但吞火却一直追着她来到了这里。

 

我想要绽放。

 

本子被举得端端正正，就像是上面的字迹，一笔一划都透露着坚定。

 

山姥切长义沉默不语，七濑瞳眼巴巴盯着纸笔，同样一言不发。

 

“你的心愿达成了的话，就不会再有尸体复活这种事了。”初中生模样的长义言行间都透露着成人的稳重，他伸手关上灯，静静看着跪坐在他们身前的振袖女性。

 

“但心愿达成后，你就会消失。这样也没问题吗？”

 

没问题。

 

女性交叠双手，伏下身子，额头重重压上手背。振袖在地面铺开，其上，七重花火开得绚烂夺目。

 

山姥切长义拿回自己的本子：“我们只负责让烟花顺利升空，其他的事你自己解决。”

 

女性点点头，而后便退去一边。

 

七濑瞳接过长义递来的本子，在本子上写：长义老师会飞吗？吞火极有可能在五尺玉升空后才出现。

 

“当然不会。”山姥切长义奇怪的看着她，“你见过刀会飞么？而且从今天开始你对我的称呼就很奇怪，一会监察官，一会长义老师，到底想表达什么？”

 

因为我们是临时搭档，我在考核期，所以称呼您为监察官大人。刚才看到了您的小说，突然又觉得是不是该叫您长义老师……

 

“把小说的事忘了！”山姥切长义的音量陡然提高，并且强行转移话题，“如果战场在空中的话，会比较麻烦，但也并非全无办法。只要你的射击技术过关，我只要改造下子弹，你就可以在空中给我制造出阶梯。”

 

如果能够知道物品构造的话，付丧神能够用灵力凝聚出武器，例如他们的本体刀。但这个武器只有他们才能使用。不过在拥有相应材料的情况下也能用灵力制造出让人类使用的东西。他是刀剑的付丧神，所以制造出的东西可以称之为刀装。

 

子弹和枪支的构造他都在书中看过，入职后也曾拿来实物把玩，但他终究是武士，比起枪还是更喜欢用刀，制作灵力弹也是第一次。

 

他问七濑瞳要来配枪，将里面的子弹全部卸下，在地上摆成一排。

 

银蓝色的灵力在他手中凝聚，同时地上的一颗子弹变得透明起来。就见白光一闪，一枚银色的子弹出现在长义的手中。

 

他皱了皱眉，他的设想是做一个可以二次推进的子弹，里面的火药被他变成了灵力，只要击中他的鞋底就会再次炸开，而他也可以借助冲力，一点点去到高空。现在子弹虽然成型，但显然比原本的要大上不少，可是小了的话冲力又会不够。

 

七濑瞳在听长义说了上天的方法，又见了那个子弹，立刻抓起笔，急急问道：是不是需要大口径的枪？

 

“枪支哪是这么容易就——喂，你去哪里？！”

 

山姥切长义说到一半，就见七濑瞳在纸上写了一堆标准用语后就带着记事本和手机跑了出去。

 

因为一些理由，这个电话无法当着长义的面打。七濑瞳顺着走廊一路跑到紧急逃生口，然后颤抖着按下了某个号码。

 

“您好，是山吹先生吗？我是七濑瞳，深夜打扰，万分抱歉。”

 

七濑瞳显得十分紧张，就像是和这位山吹先生面对面交谈那样，时不时便点头鞠躬。

 

电话那头安静了好一会，在添水击石的声响中，一个苍老的声音缓缓开口：“需要帮忙的话就直接说吧。”

 

“因为工作的关系……我想要借一把狙击枪。要能连射，不需要子弹。”

 

电话那头突然传来了片刻的嘈杂，然而一秒后又回归了最初的安静。

 

“把地址发给我，我派人送过去。”

 

“实在是非常感谢！”

 

七濑瞳说完就觉得身后的门被人打开，山姥切长义看过来的目光复杂极了，嫌弃中带着一丝丝的慈祥，慈祥中又充满了震惊和不解。

 

长义盯着她，认真问道：“你为什么跪着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