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似主人形】14 物似主人形 (全文完结)
乙女向 ooc 一期婶
没有文笔,放飞自我。
精简、轻松、唯一的雷点大概就是这篇的女主角是个无铭刀的付丧神吧【望天】但我依旧执得让她叫审神者
因为我根本找不到比审神者更适合当主角的名字(理直气壮)
1
出现在一期一振跟前的付丧神跟那个小姑娘一模一样,但是比她要更加高瘦一些,可能是重铸时刀匠为了让短刀加适合女孩子用,将刀身打造得比一般短刀更加纤细一些,但秉着一寸长一寸强的理念,又比普通短刀更加长。
审神者切虽然是把短刀,却是凝聚白川黑见生前和死后所有心血的杰作,其锋利程度可见一斑。她找到一期的时候,周围的溯行军已被解决了大半,她看着那个半跪在地的身影,只觉得胸中涌起了强烈的思念。
她知道自己再刃后失去了很多记忆,脑内那些模糊不清的画面中只剩下那个在樱与幕之间的微笑男人,所以她从白川口中得知有人在等她时,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这个男人。她对于这位有着水蓝色头发的付丧神似有一种与生俱来的亲近,所以她不等白川给她按上目钉就冲了过来。正值本丸降下大雨,挡住了敌军的视野她才能顺利赶到这里。
等将四周的溯行军清理干净,她与一期一振隔着满地狼藉遥遥相望。
明明是同样的脸,现在她在面对敌军时却不再害怕,甚至为了速战速决,躲避时身体几乎就擦着刀刃,好几次一期一振都以为她要被刺中,心脏在嗓子眼悬了好几次后干脆不下来了,就这么堵在那边,堵得他呼吸都觉得难受。
他知道这次再刃磨去的不止是刀身上的伤痕,更是那个面对敌军毫无还手之力的小姑娘。这应该是好事才对,但他却高兴不起来。
他在审神者进入回忆的时候问过人偶,刀剑到底可以跟原主人相似到什么程度。
他得到的回答是这样的。
刀剑在成为付丧神后就是独立的了,也许身上会带着前主的某些痕迹,例如战斗方式,例如喜好,但即便是双胞胎都会有所不同,更别说付丧神和原主人了。
“到底是不是同一个人,这应该由你来确认才对。只是为了她的安全着想,我无法明说。”人偶说完这句话后便不再理他,但想要表达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他从未想过审神者如果没有经历那些过去的话会是个怎样的人,直到他遇到了那个自称新刀的小姑娘。那是一个不喜欢战斗,也没有能力战斗的小家伙,记不住阵型,见到溯行军就腿软。他当时就在想啊,他那么优秀的主殿怎么就有了个这样的付丧神呢,除了可爱简直什么都没学到。然而相处之间,就算再三否认,还是能够在她身上不断看到审神者的影子。
这把刀的出现简直就像在告诉他审神者应该是怎样的人,又能够成为怎样的人。这一切仿佛是让他第二次与她相遇,然而他还是没能抓住这个机会。
那个总是想成为刀剑们依靠,却从来没有依靠过他们这些刀剑的审神者,好不容易以另一种模样回到这里,而等着她的却是这座破败的本丸,她还是不能悠闲度日不能睡到日上三竿,不能和普通小姑娘一样穿上漂漂亮亮的花裙子。直到此刻一期一振才陡然惊觉,在内心深处的某个地方,他其实一直都希望审神者能够过上普通人的生活。
可以尽情的依靠他,向他撒娇。
只是战场之上哪里容得下普通人呢。
他希望审神者不必再用利刃来掩饰自己的恐惧和不安,希望审神者再也不要用以一副血淋淋骨架的模样来证明自己早已无畏伤痛。面对眼前这位如自己本体一般锋芒毕露的付丧神,一期一振不禁想,改变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他对那个朝自己走来的小姑娘缓缓张开了双手,本体太刀歪斜插在地上,摇摇欲倾。
审神者切开始走的有些犹豫,之后就加快了脚步开始跑了起来。
此时骤雨初歇,地面湿滑,她又没穿鞋,一时间没能刹车,就这么直直撞进一期一振的怀里,而一期一振也不给她退开的机会,直接伸手将她抱住,用力之大,让她险些以为自己要被折断。然后她听到了一句带着颤音的赞美。
“您真是一把十分美丽的刀呢。”
一期一振说完就见审神者切猛然抬起了头,看向他的目光中混合着欣喜和不安,又融入了几分小心翼翼。
“你声音在抖,我是不是压到你伤口了?”审神者切不战斗时依旧是一副天真模样,尤其是仰起头时,眼睛显得又大又圆。
一期一振轻轻摇了摇头,经历烧身和再刃之后,这些伤口其实并不算什么。甚至远没有心上的那根刺被狠狠拨动后要来的痛。
他目光移到审神者切的本体之上,问道:“你身上还有哪里痛吗?”
不等审神者切回答,一期一振就见一个陌生的年轻男人背着大箱子气喘吁吁地奔了过来,在那边骂骂咧咧的说:“刀装没上就跑了,衣服也不好好穿,鞋也不穿,当自己去要饭吗?你这样给陌生男人看去了得多吃亏啊!”
面对年轻人这幅老父亲看不争气孩子的模样,一期一振下意识就挺直了腰板,并且松开了审神者切,从陌生男人摇身一变,成了跟女朋友亲亲我我结果被对方家长撞见的局促青年。
审神者切十分有礼貌地叫了一声白川先生,然后给一期一振介绍说,这是她的刀匠,也就是白川老爷子的亲弟弟。同时也是本丸那个迷你刀匠的真实模样。
“叫爸爸!”白川黑见终于用上陈年老梗,心情十分愉悦,甚至觉得一期一振都顺眼起来了。然后他打量着本丸,奇道,“那个小孩子怎么飘在天上?”
审神者切连忙回头,正巧对上立花直秀似笑非笑的目光。
而作为对于审神者切真实身份的知情人之一的一期一振也立刻进入备战状态,没能将白川黑见想要当爸爸却当了仇人儿子这件事说出来。
审神者切觉得这个小孩子很眼熟,于是问:“我是不是见过他?”
一期一振如实回答:“你知道他叫蒂花之秀。”
蒂花之秀,不,立花直秀发出一声冷笑,睥睨天下的视线落到审神者切手中的短刀上后立刻变得复杂起来。
“那时候果然是你。”小正太没头没尾的一句话中似包含着审神者失踪之谜。
“你将你家的审神者带去哪里了?”立花直秀从屋顶下地后,身边的溯行军也接二连三跟着跳了下来。
暗堕后的审神者有很多,大多数还是人,但立花直秀不是,他是个死人。所以在被审神者“杀死”后,意识并没有就此消失,而是指挥手下想要将审神者重伤后带走。然后他突然被针对亡魂的咒术禁锢了,溯行军在失去灵力后很快就丧失了行动力,只有他的五花枪勉强看清了之后发生的事。
五花枪说审神者被没被记录在管理局刀帐的陌生付丧神带走了,但在此之前太刀已经砍中了她,应该跑不远。
可立花直秀一直没有找到她,就算用事先埋在审神者体内的咒都没成功。审生再次遭遇如此失败的老正太十分愤怒,于是一路找到了审神者的本丸,密切监视,在发现这把新刀后便起了疑心。无论是错误时空中的袭击,还是这次的火烧本丸都是为了将那位失踪的审神者逼出来。
审神者切对于他说的事并没有太大印象,等立花直秀说完,便发扬课代表精神,总结精炼后问一期一振道:“溯行军来找事,打跑他们?”
白川黑见估计生前就不好好学习,思路和同学根本不在一条线上:“你好歹披件衣服啊,你看看你自己穿的都是些什么啊?!刀装都不上,你赤脚,人家可穿着鞋呢!”
审神者切看了眼一期一振,然后笑了:“一期也在呢,没关系的吧?”
远处传来了鸟鸣声,晨曦划破夜幕斜斜洒出一线,正好落到一期一振的眼中,这光仿佛能驱散内心的阴霾,让他的眼瞳就如同此刻碧蓝如洗的晴空。
“没错,我也在。”说话间他看了眼审神者切露出的小腹和大腿,话锋一转,“先换刀装,这里就交给我和同伴们吧。”
从那场突然降下的暴雨开始,本丸的灵力就在逐渐恢复,不止一期一振,其他付丧神也重新恢复了实体。立花直秀兴致高昂的放了一把大火,却也意外烧毁了应急结界系统。
就在黎明到来的方向,以压切长谷部为首,一排付丧神黑压压的走了过来。
长谷部肩上蹲着一只面熟的狐之助,手中刀剑所指的方向便是立花直秀站着的位置。
“斩尽主的敌人——!”
2
刀剑男士和溯行军的战斗一如既往得激烈,大家都深知擒贼先擒王的道理,一个个目标明确,直奔立花直秀。在如此数量碾压之下,若非那五花枪实在太难缠,怕是那个老正太早已被千刀万剐。
极短一直是最有希望跑过高速抢的刀种,乱藤四郎和五虎退一前一后将立花直秀拦在当中,寻找破绽。
也可能是命运的对决吧,五花枪在一击逼退两位极短后,立刻觉得后方传来一股迫人的寒意。他来不及收回长枪,便直接用手甲去挡,然而那刀锋利异常,竟然直接击碎手甲,硬生生卸下他一条手臂。
此时天色早已破晓,雨后初晴的光线分外柔和。这光很快就被一个身影挡下,五花枪一抬头便看到了审神者切披着的黑色斗篷,被风扬起后内里那面是波涛汹涌的日本海。
审神者切双手握刀,从上空急坠而下。
五花枪暗嘲她自寻死路,便是一枪朝上刺出。
然而一旁的乱和五虎退早已等候多时,一位用刀砍去他剩下的手后,另一位的刀刃也抹上了他的脖子。
立花直秀见审神者切踏着倒下的五花枪直奔自己而来,顿时召来四把敌刀护体,然而那个付丧神却对那些逼近的刀刃视若无睹,一把短刀握在手中,整个人有如离弦之箭,大有跟他同归于尽的气势。
要说审神者和审神者切有什么共同点的话,那应该就是对于立花直秀浓烈的杀意。前者为了履行职责不惜用命来拼死一战,后者更是弑主之仇不同戴天,无论哪种都被深深刻印在了审神者现在的这具灵魂之中,连再刃都无法抹去。
未经磨损的刀处于最佳状态,审神者切一路不躲不闪,目光就如孤星寒月一般冰冷宁静,身上每一寸每一厘都写满肃杀。就见那个娇小的身形游走于刀刃间隙,在乱和五虎退的掩护下一路冲到立花直秀近前。
立花直秀自垃圾堆中被管理局一路拉扯成为审神者后,经历生死场面无数,也担得起新人们尊称一声“前辈”。他入职时年仅十四,小孩的灵感永远都比成人要好,加之年幼时不幸的遭遇给他省下了不少运气,可以说要灵力有灵力,有欧气有欧气。是当年出了名的隔壁审。
只不过人在江湖走哪能不挨刀,若审生永远一帆风顺,纵然是天之骄子,也会渐渐变成孙子。立花直秀就任以来未尝一败,又在各方赞誉声中腌渍足足十余年,早已不知输字怎么写。在这种极端的自信和傲慢之下,终于在一次追击中不听管理局的命令,被敌军诱导进入埋伏圈,等增援赶到时早已全军覆灭,而他也含恨战死。
他那时年轻气盛,加之天天被人变着法子吹捧,自然没学会自我反省,只觉得那增援来得太慢,不然定能将敌军一举歼灭。
死前怨念极深的人都比较容易变成鬼,他发现自他死后那些光辉评价就变了味道,大多数人都乐得见到英雄末路,江郎才尽,原本的隔壁审一夜间只剩下一层金装其外的包装纸。
立花直秀那个年纪,最受不得侮辱和轻视。加上溯行军花式敲边,很快就叛入敌营,想要改变自己生前最后一战,还自觉这是在忍辱负重。
暗堕后,他的战斗方式更为粗暴,毕竟用不死之躯以命换命稳赚不亏。然而此刻审神者切这杀意凌然的一击,除了让他想起先前的失败之外,还久违得回忆起了第一次死亡时的感受。
惊恐和犹豫会使刀刃变钝。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审神者切先是一拳将立花直秀打翻在地,后用手中匕首狠狠刺入他的心脏。付丧神的身体和刀剑的感触是相通的,审神者切立刻发现了这个男孩的不对头之处,僵尸的僵字还没来得吐出口就被一股大力抓住了脚踝。
死人或者是鬼的脸都会泛出一股月华的青白色,加之小正太面上带血,表情狰狞,一抬头可谓是一出VR惊悚鬼片。审神者切胳膊突然在空中勾了一瞬,她倒是没想到这个动作有什么特殊意义,一期一振却看懂了,约摸是想要抱大腿了……
就听立花直秀口中念出一连串古怪的音节,审神者切也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视线突然从中裂成了两半,左眼依旧是正太阴森可怖的狞笑,右眼则是漆黑一片。她现在能感受到两股强大的吸力,一股来自右眼所见到的那个世界,一股则来自付丧神这具人身之中,这两股力量对她的灵魂展开了争夺战,在这个不足一米五的小小身躯中制造出狂风暴雨。也不知道它们还能打多久,反正被夹在当中的那个一般都是受伤最深的。
“果然是你,你就是当时的审神者!”立花直秀看着她痛苦的模样终于恍然大悟。
审神者切没空理他,只觉得头痛欲裂,连刀都脱手落下。要不是一期一振把她接住,肯定得摔一脸泥。
“主殿?”一期一振试探着叫她。怀中的审神者切没有任何外伤,只是蜷缩起身子胡乱呢喃着什么,在一期一振如此呼唤数声后终于掀起眼帘,艰难无比得说自己头很痛。
这还是她第一次没有逞强坦诚说痛,显然是到了无法忍耐的地步。
立花直秀的溯行军已经尽数战败,只有仅剩得那把独臂五花枪跟他一起被刀剑男士们围在正中间。那两个小正太一个残一个死,偏偏还都不知悔改,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欠揍极了。
立花直秀对上一期一振的目光,大发善心得说道:“我们抓到审神者后都会在他们的体内埋下咒,媒介可以是头发也可以血。但有人抹去了她的记忆,并且将她的灵魂放到了截然不同的躯体里,我现在只是物归原主罢了。”
这不算结束,他还加特意了一句:“不过你们审神者原来的身体好像早就死了,估计灵魂回去也活不成了吧。”说完跟五花枪一起大笑起来。
不等刀剑男士们动手,一只小小的身影便从大长腿中间挤了出来。
只在第一章和电话中出现的狐之助晃着尾巴凑到审神者切跟前,轻轻蹭了蹭她的手背后,突然化作零星的光点消失。与此同时一期一振怀里的审神者切也彻底没了动静。
这下好了,就连个问的人都没了。
3
事出突然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尤其在听一期一振说这个静如尸体的付丧神就是他们的审神者时,所有刀剑男士都满脸震惊。
乱藤四郎直接一个踉跄坐到了大老虎背上。
鹤丸国永念叨着那句招牌台词蹲到审神者切旁边,擦掉手上的血迹后就想去探她鼻息。然而很快就被一只手给挡下,他一看手的主人,又被吓了一跳。
就见审神者切重新睁开眼睛,但和先前不同,她的眼神十分冷漠。
一期一振在对上这样的眼神后,也从短暂的惊慌中平静下来:“您应该就是这具身体真正的主人吧?”
若是先前的审神者一定会赖在一期怀里不起来,但审神者切并没有继承这种感情,所以她毫不留恋得站了起来:“我在战斗中显现,之后救下了主上。”之后就如五花枪所言,她带着负伤的审神者一路逃进都城,然而当时的立花直秀就和现在一样使用了事先准备好的咒。所以她只能用在书上见过的咒,将他们的灵魂调换来躲开咒,并且用灵力为审神者疗伤。
人类的灵魂和刀剑不排斥也不吸引,等审神者的伤势完全愈合后,她就带着自己的本体刀剑一路半残不残得赶回本丸,而后将审神者进入假死状态的身体藏在安全的地方,化身狐之助让“审神者切”回到本丸。
所以通信总是突然中断,因为她残存的灵力无以为继,迫不得已只能挂电话。
一期一振听完后还是有几点不明白:“您为什么要抹去她的记忆?”
虽然他口吻十分谦和有礼,但审神者切依旧从他的眼中读出了责备的意思,于是反问道:“最希望她忘记过去找回自己的难道不是你吗?”
一期一振觉得自己无法反驳。
同样的身体,里面装的灵魂不同,所表现出的感觉也不同。审神者切这个皮囊,由审神者用来就是个天真活泼的小姑娘,在正主用来顿时就变得和刀剑本体一样冰冷。
她说,并不是所有物品在历经九十九年后都会成为付丧神,就和不是随便一个古物都能在博物馆展出一样。让物品成为付丧神的契机除了某些名垂青史的事件之外,很重要的一点就是人类的心意。
“我是为了回应她想要忘记过去的心意,才能显现于此。所以我抹去了她的记忆,想要让她过上全新的生活。只是人类远比我想的坚强,看来是我多此一举了。”她说话间将视线转向立花直秀,“主上的身体依旧被咒所困,所以我现在要用全部的灵力将他的亡魂封印起来。请你们谁都不要插手。”
刀剑和刀剑之间的感应十分奇妙,就像鹤丸国永要吓人了,跟他处得久的大俱利伽罗会提前跑去安全地带。弟弟们被人调戏后,兄长刀们也会在千里之外条件反射得想要拔刀。审神者切没有亲友刀,但她的刀匠就在这里。
白川黑见沉声道:“你是要去送死吗?”
审神者切没有回答,她径直走向立花直秀。就听那个小正太在封印的光束中大声说道:“就算你封印我,她也不会回来。就算她回来了,也会遇到第二个,第三个我!”
“你是量产型吗?”审神者切说完后就听立花直秀发出了不甘的怒吼,身边的五花枪因为失去了提供灵力的暗堕审而变回了本体。然而审神者切的灵力真的所剩无几,那枪居然拼着最后一口气从地上窜起,直接刺入了她的后心。
“我主之仇。”黑雾消散之前,五花枪说出了这句话。
审神者切似故意不躲不闪,她按住不断挣扎的立花直秀,在满身赤红中完成了自己的咒。立花直秀倒下后,她无力站立,直接跪倒在地,长枪先她一步插入地面,将她钉成了一个诡异的斜角。
她的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甚至露出了回到自己身体后的第一个微笑。她歪头看向一期一振:“我能放心把她交给你吗?”说话间血从她的嘴角流出,在水塘中迤逦拖开。
在审神者切的注视下,一期一振听到自己如此说道:“过去无法改变,但我以吉光之名发誓,绝对会保护她的未来。”
“好……去山下吧,她就在那里。”
就像本体刀剑的伤痕会反映在刀身上一样,付丧神所受的伤也会反映在刀剑之上。白川黑见在看到自己的心血之作马上就要折了,心情堪比自家孩子刚出生就要夭折,险些再死一次。然后就见那审神者切双光芒渐渐暗淡下来的大眼睛转向了自己。
“白川大人一直都很想念你。”她作为传承了两代人的刀剑,说出的话自带一份信服力。
白川黑见虽然气她到最后说得都是白川又一,但已经来不及抱怨了,因为那个付丧神就像是被太阳晒化了一样消失在空气之中,只有那把短刀落在地上,阳光下,刀身当中是一道深深的裂痕。
一期一振的机动在太刀中并不算低,侦查也还好,很快就在枯树林中凭借微弱的灵力联系摸到了一双勉强能用温热形容的手,然后把人拽了出来。
那是个十六岁模样的小姑娘,模样就和他记忆中的审神者一模一样,就是消瘦了很多,本就瘦弱的肩膀此时更是单薄。
审神者似刚刚回过神来,她伸手摸了摸一期一振的眼角。
“哎呀,一期怎么了,被别家的婶婶欺负了吗?”审神者照例开了个玩笑,却不想一期一振十分干脆得承认了。
等等,她的一期怎么了?
审神者现在的感觉就像是做了一场很长很长的梦,各种记忆一起回归后最鲜明的就是她最后身处的那片暗河。黑沉沉的河水在流淌时没有一点声音,有水灯顺流而下聚在她的身边,她跟着这些灯一起朝远方走去,就见漆黑的世界突然有了一束光,光里面是许久不见的白川老爷子,老爷子跟她隔着一座桥,在对面大声呼喊着什么,但她怎么都听不清。
就在她准备靠近去听的时候,突然被一双小小的手拉了回去。她回过头时只能看到那个人的背影,那是个披着黑色斗篷的小女孩。
她这才发现原来自己的身后也有一束光。所以刚才的难道是传说中的忘川吗……如此一想她不禁浑身一抖。
小女孩察觉到了她的害怕后终于开口说话了,那是个十分熟悉的声音,不久前天天都能听到。
“请您不要害怕,就这样拉着我的手。我会带你回到大家的身边的。”逆光下,女孩娇小的身影显得格外高大。一时间成为付丧神后的各种记忆蜂拥而来,她在瞬间知道了这个女孩是谁。
“是……是,审神者切吗?”她在起名的时候倒是不觉得有什么,现在想来好像的确不怎么帅气。
审神者切轻轻笑了,紧了紧拉住她的手:“是,我是白川黑见所铸的短刀,审神者切。对我来说,这是个无比重要的名字。”
但审神者切不应该是付丧神吗,为什么付丧神会在这里?如果刚才的真是忘川,那她们现在等于是都死了?可是付丧神死后也会来到这里吗?
脑子里问题太多的后果就是不知该先问哪一个。
好在审神者切无需她开口就能明白:“本体被破坏后付丧神就会消失,我是在濒死得状态下才能来到这里的。你还没有过桥,还不算死人。所以还有回去的希望。”
听她一说审神者顿时放下心来,然而小姑娘突然在白光之前停了下来。
“走吧,大家都在等你。”审神者切直到说完都没有再走一步。
但审神者却被一股力量牵动着手脚一路朝前走去,身体就像不再属于自己,就连回头都做不到。
“审神者切呢?为什么不一起回去呢?!”
“能回去的只有人类的灵魂,所以……”她说到这里突然停了,然后说道,“我只是灵力耗尽了,只要您活得足够久,终会有再会的一天。”
审神者这条路已经走到了尽头,她漫天纷飞的樱瓣中被另一双手拉了回去。身后传来了审神者切的声音:“祝您武运昌盛。”
然后她就见到了满脸忧虑的一期一振。
不……等她开了玩笑后,忧虑就变成了怒气。从来都是和蔼可亲的一期一振生气了!
她不慌是假的,因为一期一振在本丸内从来没生过气,或者说生气了也不会表现出来。
“对不起——!”要不是四肢都沉甸甸得不能动,她简直想要来个土下座。
一期一振依旧沉着一张脸:“您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吗?”
审神者低着头不敢回答。
“弟弟们一直在想您。”
审神者的头埋得更低了。
“我也,一直在思念着您。每一天都在想您的事。”
审神者本来就差把脑袋嘎巴掰下给他,听闻这句话猛然一抬头,果断把脖子激动坏了。
一期一振十分温柔的给她揉了揉,她小心翼翼偷瞄了几眼,就见她的近侍大人依旧一副不开心的模样。于是虚心求教:“一期,你真的生气了吗?”
“嗯。很生气,气自己。”一期一振语气很平静,完全听不出哪里生气了。但审神者更加慌了,连忙问要怎样他才不生气。
一期一振沉吟片刻,然后说出了早已准备好的腹稿:“那就请您跟我撒娇吧。这样的话就原谅你。”
审神者觉得他这是在含蓄得跟自己绝交。
撒娇这个词的意思她知道,但知道并不代表会做。毕竟她是没什么撒娇机会的。
“请原谅我?”她试探着说了一句。
“这样的话您不如用主命来让我原谅您。”
被无情驳回了。
“对不起?”
“这个刚才已经听过了。如果不会的话,可以想想弟弟们向您撒娇的模样。”
可惜审神者没有抬头,不然她就会发现一期一振的嘴角已经重新勾了起来。
审神者想来想去,满脑子都是短刀们热情呼唤一期一振为一期哥的声音。
“一……一期……?哥?”
她这边快要哭了,头顶上却传来了一期一振的笑声,她一抬头就被樱吹雪糊了满脸。
就见一期一振在飞舞的樱瓣之间,对她说道:“欢迎回来,主殿。”
于是她也笑了:“嗯,我回来了。”
之后清点了战损情况,到本丸刀剑数量的时候,是一个深红色的-1。
审神者在床上瘫了足足有小半年,只要路过主屋必定能够看到一期一振。
她在床头摆放了一本日历,按照月份来改变季节。
也不知道用掉了多少本,冬春东来反复了都少次,在某一年的惊蛰,叫醒她的并不是一期一振,而是一个许久不曾出现在梦中的声音。
“主上,早起的时间到了。”
天光透过纸门,照出了一个娇小的身影。
一期一振站在木桥上,正好能够看到审神者从屋内扑出将新刀一把抱住的模样。
今天太晚了,后记番外啥的下次补!晚安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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