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完清水

后还饿的话就吃吧。

梗不外借,分类见合集。

【膝婶】樱华彩(一发完结)

膝婶 ooc

 

 

 

现paro 第一人称 不可怕的灵异事件

 

 

 

一个届来届去的爱情故事。

 

 

 

 

 

和隔壁两对终成眷属的小情侣不太一样,我和他的故事是从久别重逢后才开始的。

 

毕业后,我在一个类似于灵异事件万事屋的事务所工作,换做以前,我从来没想过只要能够看到鬼魂就能拿着不低的报酬在办公室打杂摸鱼。当然能够出勤的调查员们工资更高,但我没什么战斗力,拿不起这份钱。

 

那天下了很大的雨,让本就寒冷的冬夜变得更加难熬。我正在整理电子文档,就听悬在屋子正中的风铃响了一声。

 

在门窗紧闭的室内,风铃响了可不是什么好事,一般都和鬼魂有关。但昨天听社长说,事务所招来了一位特别的打工仔,明明是人类,但来的时候风铃也会响。还说响声很特别,一听就能分辨出来。

 

如社长所言,我听到的铃声不是一点,而是一线。那根没有形态的线带着空灵的回响在屋内绕了个圈,让人想到某种慵懒而柔软的动物。

 

“非常抱歉。我没带伞,鞋子湿透了没办法进来,能帮忙——谢谢。”

 

由于调查员们大多不喜带伞,故而我没等他说完就从抽屉里拿出了一次性拖鞋和浴巾,路过衣柜时还顺手拿了一套备用的睡衣,打工仔运气不好,好看的都拿去洗了,就剩下一套粉色的珊瑚绒睡衣,上面还有很多白色的爱心图案。

 

我给打工仔睡衣的同时还顺带着从门口的柜子里拿出了姜茶冲剂和杯子,然而打工仔接过衣服后就不动了。我对人的视线很敏感,我感觉到打工仔一直盯着我的后脑勺,便也转过身去开始仔细打量他。

 

从两条大长腿到他拿在手里不断淌水的毛衣和外套,以及湿透后紧贴在皮肤上、已经隐隐透出肤色的白衬衫。我正想继续往上,就见有水珠顺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颌线滴入胸口,一路滑向那不该看的地方。

 

可能是见我沉默,他再次开口了。

 

“你不记得我了吗?”

 

这种似曾相识的委屈感让我猛地抬起头来。打工仔的发色很特别,比一般的绿色要更加浅些,我一度不知该如何形容才好。直到后来在书本上见到了一个词。

 

这个词会让我想到层层雾霭后漫过山头的春意,想到晨曦初露月星渐隐时神社里微凉的空气,想到透过窗户的缝隙见到的那个男孩以及薄荷糖辛辣过后的甜味。

 

“薄绿。”我脱口而出。

 

彼时稚气未脱的男孩已经长得比我高了,但在做出某些表情时,英挺的五官中依稀可能看到当年的影子。他先是有些惊讶,而后忽的笑了起来,金色的眼中流淌着温暖的光泽。

 

“是膝丸。”

 

1

 

据说人在年幼时灵魂和身体的结合尚不稳定,容易受到“那些东西”的召唤,从而灵魂出窍。而我的体质特别容易吸引“那些东西”,童年时期基本上都是在神社中度过。

 

第一次见到那个男孩是在神社的一场法事中。年纪尚幼的他穿着传统的和式礼服,从衣领到袖口都被打理得服服帖帖,配上严肃的神情和微微蹙起的眉头,很难将他和同龄儿童联系到一块。

 

他被白色的纸垂围在空房间里,端端正正地跪坐着,看起来十分乖巧,但放在膝上紧紧攥起的拳头已经泄露了他的紧张和不安。

 

他面前的神官口中念念有词,挥着御币将削砍成人形的木条丢进火之中。木质开裂的声响中,火焰一下子高涨起来,将男孩在墙上的影子拖拽着一同摇曳起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男孩额上渐渐渗出汗来,屋内闷热而压抑的气息即便是在窗外也能感受的一清二楚。

 

就见男孩的影子里分出了一条黑线,这黑线顺着墙壁往屋顶上走,但被事先贴好的纸符拦住,于是哧溜一下滑到地上想要回到男孩的影子里。

 

纸垂无风自动,哗啦啦响成一片。

 

黑线试了几次都被拦下,三角形的头部突然转向了火焰中的人形,继而弓起身子,如离弦之箭般投入火中。同时,男孩突然倒了下去,半睁的眼中除了悦动的火光外还有一道转瞬即逝的黑影,那影子进入他瞳仁深处后便融了进去。

 

神官的动作停了下来,我听见他对等在门外的男人说:“暂无大碍,但还是需要在社中静养数日。”

 

男人道了谢后便不再停留,穿上外套时,我看到他右手上有奇怪的刺青,像是手串一样围在腕上,那个图案无论是作为纹身还是装饰都很奇怪,是一圈带着刺的树叶。

 

那天之后,男孩就在神社中住了下来。他一直呆在纸垂围起来的小小空间里,头几天发了烧,捏着鼻子喝了许多药。

 

在看腻了神官和漂亮巫女后,他的出现无疑是个绝好的调剂。

 

我三天两头就会敲他的窗户,有一次他正在喝药,那个药我因为好奇所以缠着神官尝过一小勺,苦到我好几天都没敢去厨房,但他却默不作声全部喝完了,甚至还和巫女姐姐道了谢。

 

这也太厉害了吧。

 

我正暗自敬佩着,却见他伸手擦了擦眼角,整张脸都皱了起来。

 

“我才没有在哭哦——!”他突然背过身去,只留给我一个倔强的背影,看来是早就发现了我。

 

说来也怪,他总是能够在第一时间知道我来了,哪怕这个房间有三扇窗户他也可以精准的在窘迫时把后脑勺对准我。

 

对此,我特意溜出神社去最近的贩卖机买了包糖,由于担心出了神社范围被不好的东西缠上,匆忙选了个就赶紧离开了,连找零都没拿。

 

“要吃糖吗?”

 

这句话成功吸引了他,只是我没能如愿看到他委屈巴巴的小眼神。他就像是见到了什么的可怕至极的东西一样,脸色在瞬间变得惨白。我看着他收缩的瞳孔,背后突然泛起一阵凉意。

 

我总是能吸引一些可怕的东西,有时候是在屋顶上像是蜘蛛一样四肢扭曲的女人,有时是突然从被子里出现的苍白的脸。记得有一次从树下经过,一只鬼魂直接将自己的眼珠丢进我吃到一半的甜筒上,那之后我在也没有在路上吃过任何东西。

 

那个东西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跟在我的背后呢,那样消无声息,甚至进入了神社。说来可笑,明明自己是这种体质,却没有学过任何自保的方法。我感觉肩膀渐渐沉重起来,有某种冰冷的东西攀上了我的脸颊和四肢。

 

人在极度恐惧时心跳会加速,同时,扩大的瞳孔会让可怕的东西显得更加清晰。我浑身僵硬,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东西的额头从视线边缘渐渐显露,高高的发迹线下,灰白的皮肤带着不可思议光泽感,透露着隐隐的蓝。

 

就在我无路可退之际,手上突然传来了一股暖意。男孩不知何时越过纸垂,额头几乎要贴住我的:“不要看它。到我这里来。”

 

我不记得我是如何翻过窗户,也不记得是怎么进的纸垂。等回过神来后,我已经钻进了他的怀里,就像是小时候害怕时会用毯子裹住自己一样,一手用力阻拽住他的外衣,一手紧紧抱上他的腰,像鸵鸟一样闭上眼睛。

 

一时间,我所有的感官都被他所占据。他的身上除了药味外,还有一股很淡很清甜的香味,就像是家里种过的芍药。他的身体很僵硬,环在我背上的手也有些颤抖。联想他惨白的脸色,他必然也是害怕的,然而等开口时,声音却异常沉稳。

 

“别过来,不然我就要念不动明王咒了。”

 

纸垂哗啦啦响个不停,听声音,那东西绕着我们转了一圈,并且用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声音说道:“钱,结缘。钱,给我了。”

 

男孩沉默了很久,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觉得他身上那股芍药的味道越发浓郁起来。而后便传来了那个东西的惨叫。

 

男孩将什么东西塞进了怀里:“现在,她的缘是我的了。别再缠着她。”

 

“坏孩子——坏孩子!!”随着这样的尖叫,整个房间似乎都在晃动,不断有家具翻倒的声音传来,过了许久才沉寂下来。

 

其间他一直轻轻拍着我的背,在我耳边低声安慰,说没事了,很快就好。

 

没想到我遗留在贩卖机的找零居然被那个东西捡到,并且成为了缠上我的借口。睁开眼后,我看着乱做一堆的房间愧疚到说不出话,而他关切的询问更加加剧了这种感情,于是我在眼泪落下前重新将自己的脑袋埋进他的外衣。

 

他有些慌张,一会拍拍我的背,一会摸摸的脑袋:“你、你没事吧?有哪里痛么?”

 

我偷偷擦了擦眼角,低声道:“没事,我没哭,我才没有在哭。”

 

听我说完他顿时松了一口气:“那……要吃糖么?”

 

结果我买是最辣的口味,我们非但没有被甜到,反倒是被深深辣出了眼泪,并且十分默契的将锅完全丢给了薄荷糖。

 

其间我偷偷抬眼看过他,就见他的肩上似乎懒洋洋得绕着一条黑色的蛇,那蛇注意到我的目光后对我吐了下信子,哧溜一下滑进了他的影子里,把我吓了一跳。几乎是同时,他朝我看了过来。

 

“时间不早了……”他的目光有些躲闪,“趁神官没发现,你赶紧走吧。”

 

我还想再说什么,但他态度坚决,于是就算还有满腹疑问,也只能先行离开。

 

等我第二天去找他玩时屋子已经被收拾好了,他刚刚喝完苦苦的药,只是这次没有用后脑勺对着我,而是直接看了过来。眼眶红红的,带着惊讶和欣喜。

 

“你来……我以为它骗我,你为什么……”

 

这一连串语无伦次的话,我基本一句都没听懂,我只知道在共患难(虽然他是被迫的)后,我们的感情亲密了不少。最明显的就是他对我笑的频率增加了很多很多,同时,在从神官和巫女姐姐们口中得知我干过的陈年/新鲜蠢事后,皱着眉头对我说教的次数也多了起来。

 

我是没法安静听完全程的,因为那条蛇总会偷偷跑出来,然后在他的脑袋上盘成一坨。起初他会很慌张的想要把蛇藏起来,但我笑得太开心,一来二去他的神情也越来越平静,在某次把蛇从我膝盖上拽走后,他终于主动提起了这条蛇的事。

 

神官的驱魔仪式并没有成功,因为这条蛇是他的父亲主动召请过来附在他身上的。他生下来的时候双膝上就有两道血痕,并且随着年龄的增长越发明显起来,长辈说这是祖上留下的孽缘,等到某个时刻,就会有妖怪来取走他的双腿和生命。前几代都是这么死的,到他这里,为了避免这种灾祸,便请了另一种妖怪附身,以某种东西作为代价来保护他。

 

他没有说代价是什么,我也没有问,因为他黯然的神情也因为那条在他手中张着嘴像在大笑的蛇。

 

再后来,他离开了神社,坐上车后座时一直回头看着我,直到那个手上有着奇怪的纹身男人上车后才收回视线,留给我一个倔强的后脑勺。

 

那时候我们还很小,没有手机也没有留下联络方式。我牵着神官的手,直到看不见车子才愿意离开。他走后那个屋子就空了下来,那一天遇到的鬼怪已经在我记忆里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他强忍着惧意将我护在怀里的模样。

 

等上了高中后我也离开了神社,虽然依旧会遇到各式各样的鬼魂,但我已经学会了最简单的驱魔咒。只是偶尔,算了,不逞强了。

 

我在阳台上种了芍药,并且一直都希望能够再见一见当年那个拥有着金色眼瞳、带着一条黑蛇、从鬼怪手里夺回了我的缘的,名叫膝丸的男孩。

 

3

 

新来的打工仔就是膝丸,我整整花费了四天才接受这个事实。他跟我是同一所大学的,虽然我已经毕业了,但理论上他还是该叫我一声学姐。只是无论我怎么威逼利诱他都不肯叫,就算我佯装生气,他也只肯叫我前辈,还不情不愿的。

 

事务所每天都会有委托人上门,至于接不接委托完全取决于风铃响不响。这个风铃是社长特制的,铃声越是尖锐明显就说明委托人身上鬼魂/恶灵的气息越浓,很轻或者完全不响则是遇到了没什么危害的普通灵。

 

今天的委托人来时铃声就很轻,那是一名女性初中生,背包上挂着新求来的护身符。她说有一天回家时,在学校的操场上看到了一个穿着羽绒服的男孩。因为是冬天,所以她并不觉得奇怪,但那天没有下雪,男孩的脚边和身上却落满了雪花。

 

负责接待的是膝丸,他做完笔记后便礼貌的请女生回去了。

 

由于这些灵能力者总是和电子设备不对盘,所以事务所的文字录入工作都交给我,我输入雪花,羽绒服和男孩后,立刻跳出了近几年所有和这三个词有关的委托,共有五十多人见过这个会下雪的男孩。这个数量已经达到了可以一查的程度。

 

当天膝丸就背着书包去了事发的学校,由于只是暗中调查,所以并没有携带大型设备。等我开车去接他时,他正被一堆漂亮的小妹妹们簇拥着。他显得十分为难,但还是耐心的将她们的话全部听完,并且记在了本子上。等到一个小妹问他在哪所大学时,我终于忍不可忍,按了一下喇叭,并且闪了闪车灯。

 

我也不知道这小子是真傻还是装傻,小妹的眼神明显透露着爱慕的气息,他居然完全没有察觉到还在那边说【调查员签了保密协议,无论是自己还是事务所的资料都不能透露】,就像是我小时对他那些明示暗示,他听了只是眨着天真的大眼睛顺着话题开始解释什么要说那句让我心动不已的“她的缘是我的了”。

 

是,从那天开始,我对膝丸的感情就变得十分微妙,混合着我比他年长下次要由我保护他的不甘心和第一次被人保护后懵懂羞涩的少女心。只是那时候我不明白这种感情叫什么才合适,直到年龄逐渐增长,直到在那个雨夜与他重逢,听着自己陡然加速的心跳才猛然惊觉,原来这就是该死的爱情。

 

之后的四天里我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笑着问他我的缘被他放哪里了,他居然认真的回答放在小盒子里送去了神社。我咬碎了嘴里的糖,假装不在意,把话题引到了他的学校,试图窥探下他有没有女朋友或者心仪的异性,结果他突然激动起来,全程都在说那个我从未见过的兄长大人。说兄长大人可厉害了,是学生会的会长,剑道和弓箭也很棒,一直到我吃完整条糖果还在那两眼放光的夸。

 

就像现在,坐上我的副驾驶后又开始回忆自己和兄长的初中生活,还说兄长一直看不到鬼魂这种东西,要好好保护。

 

我去他学校的时候远远看到过他的哥哥,那是个高挑帅气的少年,浅金色的发色十分醒目。在注意到我的目光后甚至还冲我眨了眨眼睛,笑得露出了尖尖的八重齿。好吧。我承认,他哥哥对于女性来说的确很有吸引力。这种吸引力是外放的,毫不掩饰的。

 

可我还是更想听膝丸说些他自己的事,例如喜欢吃什么,平时会听什么音乐,看什么电影。所以每当这时候我都会故意打起哈欠,百试百灵。

 

“抱歉,我光顾着说这些了……”

 

果然,他自动停下,然后掏出笔记本汇报探查进度。他说有人在雪地上见到了一副儿童画,看着像是一辆车,但也有人说根本看不懂画的是什么,很潦草,像涂鸦。

 

正好一个红灯,我停下车,就见他小心翼翼得用余光偷瞄我。视线对上后,他连忙从包里拿出一罐汽水。

 

“这个好像是地区限定的口味,我在别处没见到过。想你可能喜欢,就给你买了一瓶。”

 

没办法,他从神官那得知我馋起来连药都要尝后似乎就把我定义成了吃货。每次来事务所都会带许多地方特产,说是家里人去旅游带回来的,但我每次去事务所都能见到他,真是好奇他家里到底有多少亲戚。

 

行吧,看在他偶尔也会想到我的份上,就不跟他置气了。没有爱情,还有友情对不对。

 

等回到事务所,就见原本一直在管理仓库的大典太先生一言不发得坐在沙发上,他的对面坐着一个穿制服的女生,从制服的样式和包上的御守来看应该就是不久前来过的那位。两人都不主动开口,气氛一度十分尴尬。

 

女生一见到我们,确切的说是膝丸,立刻起身深深鞠了一躬。大典太先生也长长松了一口气,指了指风铃,低声说了句:“变响了。”

 

这风铃可以感受到来访者身上的气息,如果变响了,这个女生后来一定和那个穿着羽绒服的男孩有了更多接触。

 

4

 

女生再次见到男孩是在游泳池边上,男孩坐在水边,身边依旧下着细密的白雪,这雪融在了冬天的阳光里,一点点打湿了他的头发。然后男孩掉进了水里。

 

等回过神来时,男孩已经不知第几次掉进水中,就像是不断回放的镜头一样。

 

从那一天后,泳池里经常会凭空出现绿色的水,如果不清理的话就会越来越多。并且操场上只要有积雪,就会出现凌乱的儿童画。

 

“看来灵的活动变得频繁起来了。”

 

向来神出鬼没的社长突然出声,将我和女生都吓了一跳。我回过头去,就见他笑眯眯的趴在沙发上,毫无歉意的冲我打了个招呼:“收拾一下东西吧,这次的调查你和膝丸一起去。”

 

我一个后勤大王居然被派去了前线?!没等我反应过来,膝丸已经先一步开口:“你是准备把她当做诱饵吗?”说话间那条黑蛇攀上了他的肩膀,蠢蠢欲动。

 

“让你的小伙伴友善些,不然会弄痛我的。”所长指了指自己被刘海遮住的右眼,他有一双罕见的异瞳,他说红色的那只眼睛里封印着一只女鬼。不过我至今也没见过,加上他总是能让气氛变黄,让我很怀疑这件事的真实性。

 

“反正膝丸也会一起去嘛,别担心啦。”他说这个男孩的每年快入冬的时都会出现,活动范围固定,但每次派调查员去都一无所获,所以这次想要找个亲和力强一点,战斗力弱一点的漂亮姑娘去试试。

 

说话间,大典太先生从旁边的书柜上拿出了一本地图,在那所学校的范围画了一个红圈,然后又塞给我一本水路图。

 

“水会流动,灵也会。”

 

介于现在基本可以推测男孩的死和水有关,早些年就有调查员查过男孩的身份,但那所学校并没有死过类似的学生,问了附近的居民也都没有见过类似的人员。也有调查员想用念写画画像,可是脸怎么画都是模模糊糊的一片。就这样,线索基本都断光了。

 

“我们事务所还没有灵媒,我看你挺有天赋的,你成功的话我给你涨工资。”

 

面对所长的玩笑,我连白眼都懒得翻。要不是看在整整翻了五倍的出勤工资,打死我也不愿意再和鬼魂打交道。

 

由于膝丸还是在校生,所以调查基本都在双休日进行。送走我们的时候所长还不断抱怨道:“最近都吃不到特产了呢。”

 

我哼了一声:“那也是膝丸买的,你只给他实习工资,你好意思吗?”

 

所长笑着把我们推进车里:“别闹,我的还不都是他的。”

 

我刚想问,就听膝丸一阵猛烈的咳嗽,再找所长,人影都没了。想来问膝丸也问不出什么,他要是打定了注意不说,那嘴巴可牢了。就像我昨天问他有没有喜欢的人时,明明脸都憋红了,就是一个字都不肯告诉我。

 

哼,反正都是小时候的事了,他爱喜欢谁就喜欢谁吧。我已经是个成熟的社会人了,才不跟他计较。

 

就这样,直到目的地,我都成熟得没和他说一句话。

 

调查的范围主要集中在泳池和操场,由于事先和校方打了招呼,我们去的时候校内已经没有任何人了。首先要做的是建立一个场,就是用符和纸垂在特定的范围内设立结界,方便判断灵是从外面来的,还是地缚灵。其次就是摄像机,学校的设备无法满足我们的调查要求,基本都是自带。

 

前面也说了灵能力者和电子设备不太对盘,所以这些准备工作都是由我来干的。用曾经一起合作过的石切丸前辈的话来说,那就是:熟练得令人心疼。

 

不过我一直很好奇,就我们这一年也接不了几个大任务的事务所,到底是哪来的钱来买这些昂贵的设备。

 

等一切准备完毕,天也渐渐暗了下来,各种白天见不着的稀奇玩意儿也开始露脸。什么奔跑的人体模型,突然多出来差点绊我一跤的楼梯,但就是没有见到男孩。

 

我看了眼从进学校开始就跟我形影不离的膝丸,觉得是不是因为他跟着所以男孩才不露脸。

 

膝丸被我看的眉头一点点皱起:“不要离开我的身边。”

 

月光下,他的五官显得更加深邃,加上彼此的距离让他的眼里只有我。我不得不移开视线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总是这样,说些惹人误会的话,等我心跳加速了,他却还是八方不动得站在原地,仿佛为此心动为此焦躁的只有我。

 

等检查完泳池的场后我们便准备离开,走进更衣室时,我突然感到了一股冷意。同时,屋顶上开始飘下细小的白色光点,有些落上我的脸,冰凉一片。

 

是雪。

 

我回过头,就见一个面容模糊不清、穿着湿漉漉羽绒服的男孩站在我身后。他身上的雪仿佛全部融成了水,在脚下铺开绿色的水洼。

 

他张开口,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有水在喉咙口发出的咕嘟声。继而这声音响亮起来,有些从浴室中传来,更多的则是泳池那边。

 

我猜他是想要和我说什么,但四周实在是太冷了,我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水越来越多,甚至漫过了我的头顶,挤进我的口鼻进到肺里,将我拖进更加黑暗的湖底。透过射入水中的微光,我看到了一辆沉在湖底的车,那车静静沉在淤泥里,上面爬满了锈。

 

再后来,我挣脱了羽绒服,用力爬上岸,在一片洁白中闭上了眼。那之后我的身体变得特别轻,我坐在树枝上看着过来远足的学生们在下面经过,其中一个人见到了我,那个人的身边还有一位白发的幽灵。

 

5

 

等被膝丸摇醒时已经是午夜了,他说我突然昏倒,试了很多办法都没法把我叫醒。黑蛇也无法处理这种情况,只能眼睁睁看着我的身体越来越冷。

 

我躺在他的膝盖上,一抬眼便能看到他此刻的神情,但他先一步用手遮住了我的眼睛。就像是小时候用后脑勺对着我一样,将自己窘迫狼狈的模样藏了起来。

 

“膝丸——”我忍不住叫了他名字,这是我今天第一次跟他说话。

 

他立刻出声打断:“我没哭。”

 

“是是,你是背着我偷吃薄荷糖了。”

 

我这时候才发现我的手一直被他用力握着,他掌心很冷,还在轻轻颤抖。于是心里某个地方突然再次变得柔软起来,我伸手想摸摸他的脑袋,却因为眼睛被遮着而落了个空。

 

他说:“糖不在身上,我一会拿给你吃。”

 

听着这句话我简直哭笑不得:“我在你心里就是个大吃货?!”

 

“不是……你吃东西的时候会笑,我想看你笑。”

 

这句话是不是很甜,比所有的糖果还甜。换做别人我老早脸红心跳想入非非了,但他是膝丸!那个正正经经回答说“我把那些找零放进神社了”的膝丸!那个在我问他喜好的时候自然而然开始晒哥的膝丸!

 

我从声音找到了他脑袋的位置,并且用力捏上他的脸,恨恨道:“你这样我会以为你喜欢我的。”

 

膝丸沉默了很久,然后伸手握上我的,在我松手之际将脸颊贴了上来:“喜欢的。但你一天没和我说话了。”

 

遮住我眼睛的手落了下来,昏暗的光线中,那对好看的金瞳流淌着奇异的光泽,温暖又澄净。他脸上泛起了薄薄的红色,就像是我掌心中渐渐升起的温度。

 

“你总是气鼓鼓的,我不知道跟你说什么才好,就会带很多吃的,然后你就开心了。”

 

说话时,他的嘴唇就贴着手心,开始有些凉,等说完了,那温差也就不见了。说不出是谁捂热了谁,反正我的脸应该也很红。

 

然后一片雪花适时落到我们之间,我一抬头就见男孩站在那,低头看着我们。模糊的脸看不清表情,但我想他应该是不怎么开心的。

 

于是我一下子坐起身来,拽着膝丸跟他连夜回了事务所。被附身时见到的那个白发幽灵我好像不久前才见过,他是我们事务所的特邀嘉宾,最近和我前辈一起度蜜月了。

 

“是鹤丸国永!”我举着那张结婚照,指着上面那个白发帅哥,“他知道那个男孩在哪死的!”

 

鹤丸国永果然知道男孩在哪里死的,那是市区外的一座山里。打捞队的钱应该也是我们所里出,各种潜水设备算下来,真的是一笔巨大的开支。

 

在我跟所长讨要五倍工资时,他指着膝丸:“问他要。”

 

膝丸假装没听见,偏过头去看风景,然后低呼了一声:“兄长?”

 

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就见髭切站在打捞队里,对着地形图指指点点,而那些人基本他指哪就捞哪。

 

我斜眼睨着膝丸,然后他颤颤巍巍得从怀里摸出了一盒布丁。

 

我虽然愤怒,但还是拿过来拆了开吃。

 

所长笑得不行:“他们家是我们事务所的大金主。”见我惊讶,便又了加了一句,“不然他那点工资哪来的钱天天给你送吃的。”

 

“给我?!”我再次惊了。我的目光从所长移到大典太先生,再到刚出任务回来就被叫来加班的劳模长义君,甚至髭切,终于确定了一件事。整个事务所,包括膝丸他哥哥都知道膝丸喜欢我。

 

“所以,届不到的是我吗?”

 

在我发出质问灵魂的声音时,打捞队那边也有了收获,他们从湖底捞出了那辆面包车,并且在车座下找到了一具小小的尸骨。

 

但我们并没有高兴多久,因为那具尸骨并没有穿着羽绒服。四周又开始下起了雪,但打捞队的人却毫无所觉。我听到了水泡破裂的声音,而那具尸骨的身后也有一个影子渐渐浮现,那个影子一出现四周的空气便发生了改变,腐败又潮湿,带着深沉的压抑和绝望。

 

膝丸动作很快,一把将我拉到身边。黑蛇从他肩头游下,在我脚边盘成一个圈。所长则去了髭切的身边,我以为他是要去保护金主,没想到他居然是讨论工资的。

 

髭切比了某个数字后,所长便笑着从对我们说:“都把眼睛闭起来,不然后果自负。”

 

之后我似乎听到了女人的哀泣声,膝丸一直握着我的手,等哭声最响的时候甚至还将我抱到怀里,在我耳边低声嘱咐:“千万别偷看。”

 

我就这么不让人放心吗?!

 

我很想抱怨,但他的怀抱一如记忆里的那样令人安心,于是在那清甜的芍药香中,我轻轻抱了回去。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周围渐渐安静下来,一时间耳边只有他沉稳的呼吸声。

 

后来长义君实在看不下去了,敲着手表说:“都结束五分钟了。膝丸,你的蛇没告诉你吗?”

 

膝丸哦了一声:“没有,它有时候傻傻的。”

 

然后莫名背锅的蛇就硬是挤到了我的怀里,冲膝丸狠狠吐着信子。

 

回去的路上是长义开的车,这让我终于有了听完整个事件的机会。

 

原来我见到的灵从头到尾就是两个,他们是一对双胞胎,会下雪的那个是哥哥,在水里的是弟弟。弟弟在捉迷藏时遇到了杀人现场,被人发现后便被关进车子沉入湖底。哥哥一直在找弟弟,由于双胞胎之间的感应,他找到了这个湖,然后失足掉了下去,好不容易爬上岸,却因为失温而昏迷,最终被冻死。

 

由于哥哥是哑巴不能说话,只能去最近的学校希望有人能够发现自己,在雪地上的画也是在传递这个消息。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意识越发不稳定,偶尔也会出现袭击人的状况。而弟弟的灵则因为死前的恐惧和无助一直被束缚在了湖底,被打捞出来时已经完全变成了恶灵。

 

最后我们在另一侧游客禁止入内的地方找到了一具穿着羽绒服的尸骨,小小的,蜷缩在一起,维持着死时的模样。

 

6

 

膝丸在毕业后从打工仔变成了正式的调查员,但依旧拿着实习生的工资。

 

现在正值樱花花期,我走下楼就见他站在漫天的樱瓣中,金色的阳光穿过树梢,落到了他身边。细碎的光影变化中,他转过头来,安静冲我笑着。

 

就像是回到了初遇的神社,我穿过微凉的薄雾敲响了他的窗户,而他早已穿戴整齐,端端正正坐在那里,让我一眼就能看到。

 

我走到膝丸的身边,牵起了他的手。

 

他笑着问我今天想吃什么,我想了想,然后冲他勾了勾手指,在他低下头时牵起脚尖,吻上了他的双唇。

 

他的眼中闪过一道惊愕,而后问出了一个让我想要揍他的问题。

 

“不好吃吗?你都没笑。”

 

然而不等我发难,便被他按住后背加深了这个吻:“那就再来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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