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完清水

仓库许久未曾有人清理，阴暗逼仄，堆满杂物。

为了躲避外面那些怪物，我跟他躲在靠窗的墙边，这样方便破窗逃出，再将圆桌卡在身前圈出一个简陋而狭窄的避难所。

他在战斗中受了伤，此刻正坐在一旁，靠在一堆铺有防水布的杂物堆上。他闭着双眼，脑袋歪斜在一旁，说是睡着了，全身的肌肉却又都是紧绷着，右手搭在刀柄之上，以便应对突发情况。

此刻还不算太晚，马路之上时不时便有车辆经过，短暂又微弱的光掠过窗户，他的模样被照亮很快又重归黑暗，每当这时我都会害怕他会随着那些光一同消失，就像是这场终会醒来的、幻梦一般的夏季。

我屏住呼吸，凑近他的身前。

他没有睡着，没有放松警惕，我的动作虽然小心却不可能骗过他这样的付丧神。

我和他的距离很近了，已经可以感受到他温暖的鼻息，以及身上沾着的雨水的气味。他依旧没有任何动作，这让我的心中不禁升起了某种侥幸和期待。

他的心情是否与我一样，他的心跳是否也在加速。

在窗外亮起时，我记住了他嘴唇的位置。而后在黑暗中，吻了下去。

闭上眼后，一切感官都被放大，我能感受到他的发梢轻轻触过我的脸颊。这一次的黑暗似乎比先前的都要久，我沉醉于唇上微凉又柔软的触感，直到很久才恋恋不舍得睁开眼，接着见到了与平日不同的金色眼瞳。

他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笑得弯起，眼中映着不知何处的光，这些光散在他的眼中，就像是水面上的粼粼波光，和缓又温柔。

在我看不见的时候，他伸直了双手，宽下的衣袖垂落在我们周围，遮蔽了窗户和车灯。

他稍稍坐直了些，期间不小心扯到了伤口，于是那笑也不自信了。

“你再来一次，我们就该交往了。”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血腥味，这味道绝对算不上好闻。他身上的血迹已经干涸，在白衣上显得更加狰狞可怖。

但这些都无法阻止我想要靠近他的心情。

他是杀敌的利刃，亦是坚盾，更是将我从怪物手中救出的神明大人。

我的手指穿过他白色的发丝，覆上他的脸。不知为何，我更加矮下身子，目光从他低垂的眼睫滑过鼻尖，而后再一次亲吻他的双唇。虔诚且热切。

他的手臂在我腰背收拢，继而按住我的脑袋加深了这一吻。

我闭着眼，光与影的交替中，我感受到了与冰冷的刀刃截然相反的温度。